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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

一觉睡醒,我穿成了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。

看着一贫如洗、家徒四壁的破屋子。

我麻溜地收拾好行李,这破寒窑,谁爱守谁守,反正我不守。

「小姐,小姐?」

我看着眼前这张满是担忧的小脸,脑子还没转过来。

穿越???

「小姐,你怎么了?」见我不说话,小姑娘扯了扯我的衣角。

「撕拉」,我低下头看,衣袖被扯掉了一大片。

许是因为做了错事,她的眼睛立刻就红了,「小姐,我不是故意的。」

袖口漏风,冷风直往里灌,冻得我一哆嗦,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。

「那个,我是谁?」

听见我这样说,小姑娘当即就哭出了声,「小姐,咱们给老爷认个错,回去吧,你都烧傻了,连自己是谁都忘了。」

我的脑袋疼的厉害,昏昏沉沉间,一段陌生的记忆被塞了进来,过往的一切,走马观花般,在我眼前闪过。

所以,我穿成了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?!

我的眼前一黑,差点又晕了过去。

王宝钏,为了嫁给穷小子薛平贵,不惜跟父母断绝关系,过上了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。

婚后没多久,薛平贵就应征入伍了,后来还娶了西凉公主。

可怜的王宝钏,一个人在寒窑等了十八年,好不容易当上皇后,活了没几天,就死了。

现在,我变成了可怜的王宝钏。

我站定身体,一把抓住了小桃的手腕,「走,回家。」

小桃指着不远处的寒窑,「小姐,咱们走错了。」

我说:「没错,破寒窑谁愿意守谁守,咱回相府。」

小桃闻言,眼睛都亮了,振臂高呼,「好耶!小姐,你终于开窍了!」

相府门口,我大摇大摆地上前,可门口的守卫竟然将我拦了下来。

「大胆,何人擅闯相府!」

「大胆,我是相府三小姐,你敢拦我!」论气势,我还没输过。

可他居然不屑一顾,「相府向来只有大小姐和二小姐,哪里来的三小姐?」

哦,我想起来,我已经跟我爹断绝关系了。

我把手伸进怀里,打算掏出二两银子贿赂一下这个守卫,可没想到,尴尬了,全身上下一文钱都没有。

我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,挠了挠胸口,「有点痒。」

守卫不让我进门,我跟小桃只好蹲在门口的石狮子旁边等。

一阵风过,我们俩冻得直打哆嗦。

看着小桃蜡黄的小脸,我拍了拍她的肩膀,「小桃,辛苦你了。」

小桃眼圈又一红,我赶紧换了话题。

我发现了,这个丫鬟是个小哭包。

恰好是吃晚饭的时间,食物的香味顺着风,直往我的鼻子里钻,老鸭汤、红烧肉、酱肘子。

我和小桃不约而同地吸了吸口水。

2、

大概是看我们俩可怜,门口的守卫大哥走上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俩,「老爷夫人和两位小姐去寺庙上香了,今晚不回来,你们就别等了。」

我从地上起身,揉了揉麻掉的小腿,不早说!

没有办法,只能先回寒窑。

踏进屋的那一刻,我就泪流满面——被穷的。

狭窄的一间土屋,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,一穷二白、家徒四壁。

连那扇破木门,都是坏的。

王宝钏在这儿住了这么久,没被不法分子谋害,只能说是民风淳朴,女主光环强大。

我摸索着坐到硬邦邦的土炕上,呼唤小桃,「桃啊,点盏灯吧,我看不见。」

眼前的黑是那么黑。

小桃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,「小姐,咱家没油灯。」

我的心一梗,差点背过气去。

眼睛看不到,只能靠摸索,我终于明白了紫薇的感受,可是我的身边没有尔康。

「啪」,清脆的声音响起。

我觉得,我好像闯了什么祸。

「小姐,碗没事儿吧?」小桃焦急地询问我。

我掏了掏耳朵,确定自己没听错。

我的丫鬟,小桃,她第一个关心的,不是与她朝夕相处的我,而是一个冰冷冷的碗。

难过,想哭。

我说,“碗碎了。”

小桃没出声,但我听到她叹气了。

这下好了,原本就贫穷的家庭,更是雪上加霜。

黑暗中,我缩了缩脖子,有些不好意思,「小桃,咱们睡觉吧。」

第五十六次翻身。

睡不着,床板太硬了,还冷的厉害。

往小桃跟前靠了靠,才感觉好了些。

不知道原来的王宝钏去哪儿了?

听小桃说,我过来的时候,这具身体正在生病,难不成原来的王宝钏病死了?

要真是这样,那这个女子可真可怜,但愿下辈子,她能顺遂无虞。

至于我,本就无父无母,可惜,还欠了国家的助学金贷款没还呢。

既来之则安之。我闭上眼睛,进入了梦乡当中。

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,别怀疑,不是因为勤快。

实在是这土炕太冷,也太硬了,睡的我腰酸背痛腿抽筋。

简单地梳洗打扮了一番,哦,也没有打扮,毕竟家里,就两件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翻来覆去的穿。

早饭是两块黑乎乎的饼,和一碗能数的清米粒的粥。

因为我昨晚把一只碗打碎了,小桃只能等我喝完了再喝。

我没什么胃口,把粥推给她,掰了块饼放嘴里,好家伙,差点把我的牙崩掉了。

嘤嘤嘤,想念我那个当大官的爹。

3、

日上三竿时,我那个当大官的爹和娘亲一家人才从外面回来。

马车里,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伸出,紧接着,一个人间富贵花美人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
我抓住时机,冲了上去,「娘!」

「宝钏?!」

小桃轻轻地拽了拽我的衣角,面上一副「小姐你果然是傻了」的表情,「小姐,这是大小姐。」

我一愣,尴尬了不是,原来这是王宝钏的大姐——王宝金。

我努力地挤出两滴眼泪,「大姐。」

她见着我这可怜的样子,急忙下车握住我的手,「宝钏,你这是怎么了?」

另一个美女急匆匆地走了过来,我想,这一定是我的二姐,宝银。

可我这二姐似乎不是个好相与的,见着我,便冷笑了一声,「我道是谁呢,这不是薛家娘子嘛。」

我把头偏向一边,佯装悲伤,「二姐,莫要打趣我了。」

她哼了一声,甩了甩袖子,跺了跺脚,但到底是没说话。

三两个动作间,我便把她们二人的性格摸透了,大姐温柔善良,二姐泼辣,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。

我抱着小桃抹眼泪,一个身穿黑色常服,高大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,旁边的妇人雍容华贵,眼睛里却满是担忧。

这应当就是我爹和我娘。

我故技重施,正打算扑过去卖惨,我爹一个刀子眼朝我飞来。

「哪里来的妇人,大呼小叫,成何体统?!」

我一下子就蔫儿了,所以,爱是会消失的对吗?

不是说,我爹是个宠女狂魔吗?这怎么和百度上说的不一样。

「爹。」我甜甜的喊了一声,试图唤起他内心深处的父爱。

他生气地甩了甩袖子,「我们已断绝父女关系,叫我爹作甚!」

我娘急忙出来打圆场,「好了好了,咱们进去再说,在这里要惹得旁人笑话了。」

我爹大步往府里走,背影中都透着一股子愤怒。

「宝儿,走,咱先进去。」我娘握紧我的手,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。

我缩了缩脖子,有些为难地开口道:「爹他......」

「不管他,咱进去再说。」

我点了点头,一只手掩面,假意哭泣。

4、

丞相府雍容大气,亭台楼榭,别有天地,就连茅房,都比那小破寒窑大。

正厅宽敞明亮,光鲜亮丽,连木地板都反着光,灰扑扑的我和小桃,站在这里,自惭形秽。

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。

我娘和大姐忍了一路,这会儿眼泪才掉了下来。

「我可怜的宝儿,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!」

我想说,其实还行。

原来的王宝钏,心里有对薛平贵的爱,所以苦中作乐,不觉辛苦;我嘛,昨天刚穿过来,也没受什么苦。

这两人哭的伤心,我的心里也酸溜溜,有些难受。

「我不苦,好着呢。」我只能尽量说些话去宽慰他们

〔吃饭了吗?饿不饿?」我娘拉着我关心地问。

「人家是有情饮水饱,哪里看得上我们这无情无义的丞相府。」

二姐一出口,就知有没有。

记忆里,王宝钏为了和薛平贵在一起,跟家里大吵了一架,当时王宝钏嘲讽地说,这金碧辉煌的丞相府,不过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空壳子罢了。

现如今,二姐把这话奉还给我,就,脸有点疼。

我看向二姐,眼泪涟涟,「二姐,过去是我猪油蒙了心,伤了你们的心,你若是实在生气,就打我骂我吧。」

我狠狠地拧了一把大腿,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,嘤嘤嘤,好疼。

大姐急忙维护我,「宝银,你少说两句。」

二姐瞪了我一眼,偏过头去。

「宝银说得对,你我既已断绝父女关系,往后见面,当作陌生人的好。」我爹坐在太师椅上,掀起眼皮子淡淡地说了一句。

我知道,能不能重新回来,决定权在我爹手上。

所以,我一个滑跪。

失策,粗布麻衣跟地面的摩擦力太大,滑失败了。

只听到「咚」的一声闷响,我双膝跪地,给我爹行了个大礼。

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,我那脆弱的波棱盖。

泪眼模糊中,我看到我爹的屁股从太师椅上抬起了那么一厘米,眼中也闪过一丝心疼,但最终他还是没起来。

原来,爱还没有彻底消失。

「爹,女儿错了,你就原谅女儿吧。」

小桃也很有眼色地跪了下来,「老爷,您就可怜可怜小姐吧,她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顿饭了。」

5、

我在心里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,孺子可教也。

配合着小桃的话,我闭上眼睛装晕,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上。

这次,我把力度控制得很好,一点儿也不疼。

耳边传来一阵惊呼,紧接着,我就落入了一个温暖还带着清香的怀抱。

「愣着干什么,还不快请大夫!」

说话的是我爹,看来,他心里还是很在乎我这个女儿的。

大概是因为累,我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睡的不大安稳,光怪陆离的梦境,王宝钏的那张脸一直反复出现,求我帮帮她。

醒来时,床前围满了人。

我娘见我醒了,忙不迭地关心道:「宝儿,怎么样,还有哪里不舒服吗?」

我一只手扶额,故作虚弱,「就是头有点晕,不打紧。」

「行了,大夫说你只是睡着了。」二姐朝着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。

我脸一烧,真是丢死人了。

「爹、娘,是女儿叨扰你们了,女儿这就走。」我挣扎着起身,佯装离开。

我娘想要拦住我,我爹给了她一个刀眼,她只能眼睁睁地看我起身离开。

眼看着都要走到门口了,还没人来拦我,不对啊!这剧情是怎么回事儿!

我正准备故技重施,再次装晕,我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「你这个样子出去,被外人见了,还以为是我相府欺负你了,你丢的起这人,我丢不起。」

我麻溜地顺着台阶下了,「谢谢爹,女儿一定养好了身子再出门。」

「没有大门,还能走后门啊,这总不会被人看见了。」我二姐说。

我一口老血憋在胸口,我的亲姐姐,求你少说两句,给妹妹条活路。

顺理成章地在丞相府住下。

俗话说得好,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。享受了绫罗绸缎、山珍海味,我再也不想过粗布麻衣、吃糠咽菜的日子了。。。

6、

时间一天天过去,秋天的最后一片叶子落下。

眨眼间,就到了冬季。

我在这相府中也待了两月有余,凭借着我这一张抹了蜜的小嘴,每天都把我娘和大姐逗得合不拢嘴。

我二姐跟我爹还在负隅顽抗,但是据我观察,他们缴械投降是早晚的事儿,没有人可以抵抗我的糖衣炮弹。

这一天,我正和小桃在院子里生火烤红薯,我爹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,我们俩被抓了个正着。

我急忙奉上刚刚烤好的红薯,「爹,你快尝尝,这红薯软糯香甜,可好吃了,我和小桃专门给您烤的。」

小桃在旁边帮腔,「对啊,老爷,这是小姐特地为您挑选的。」

「哦,是吗?」我爹伸出手。

看着那双魔掌距离我心爱的红薯越来越近,我的心都在滴血,亲爱的红薯,我不能亲自品尝你了,心痛。

临了,他的手却突然转了个方向收了回去。

我蓦地松了一口气,红薯保住了。

「你跟我进来,我有事儿跟你讲。」我爹说完,往屋子里走去。

我把红薯丢给小桃,还叮嘱她不准偷吃。

进屋落了座,见我爹久久不说话,我心里忐忑不安,难不成要把我赶回去?

许久之后,他叹了一口气,「宝钏,你同薛平贵,究竟要如何?」

这些天我倒也仔细想过这事儿,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如今我爹竟主动问起,还真是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。

我连忙跪下,目光坚定,「爹,薛平贵并非良人,先前是女儿任性,女儿要同他和离。」

「你可想好了?」

「想好了。」

知晓了我的想法,我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,他将我从地上扶起,「先前,爹就说过那薛平贵不是个好夫君。〕

〔堂堂七尺男儿,弱冠之年,未曾有一间遮风避雨的屋子、自给自足的田地,娶了妻,还让你和他一起吃苦。〕

〔可你像是被他灌了迷魂汤,说什么都要同他在一起。」

「如今,能及时抽身,倒也不晚。可女子和离,流言蜚语便会四起,你可能承受?」

我看着眼前的男人,明明才四十出头的年纪,两鬓已生了白发,一双浑浊的眼睛中,却满是对儿女的担忧与宠爱。

我鼻子一酸,「女儿不怕。」

「不怕就好。」

6、

自打和我爹说开了,我在府中的日子是愈发潇洒。

可薛平贵迟迟未归,和离的事儿只能一直拖着。

临近年关,街上越来越热闹,隔着墙,都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小贩叫卖声。

我的心被勾的直痒痒,绕着相府走了一大圈儿,一个狗洞都没发现。言情小说欺我,谁说女主只要想出门,就一定会发现一个狗洞呢。

没办法,我只能央求着我娘放我出去,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,我娘松了口,给了我一百两银子。

我和小桃拿着钱开开心心出门了。

到处张灯结彩,年味很浓。

这还是我穿越之后第一次出门逛街,什么都觉得新奇,这儿看看,那儿瞧瞧。

前面的空地上围了不少人,我拉着小桃上前,好不容易挤进去,才发现是买卖奴隶的,我瞬间失了兴趣。

正要转身离开时,笼子里那个人却突然睁开眼睛,我与他四目相撞。

黑曜石般的眸子里,没有慌乱,没有惊恐,只有无尽的淡漠。

我一咬牙,转身往出走,走了两步,又折回来,指着笼子道:「他,我要了。」

卖家急忙上前,「小姐,三两银子。」

我丢给他五两银子,「把他送到丞相府。」说完又解开腰间的牌子递给他,「守卫见了这牌子,便会放你进去。」

他许是猜出了我的身份,行为愈发恭敬,「好嘞,贵人您慢走。」

心里头闷闷的,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。

小桃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了。

我也不知如何回答,说什么?说我讨厌这个吃人的封建王朝?说我厌恶皇权至上的政治体系?说我想念平等自由的新社会?

不现实,恐怕我话还没说出口,就拉上全家上下给我陪葬了。

我拉着她,说我们回家。

可一转身,就撞上了人。

眼前的人高约一米八左右,长得倒是人模狗样。

「宝钏!」

我眉头紧锁,「你谁啊你!」

小桃连忙拉了拉我的衣摆,「小姐,这是姑爷。」

7、

姑爷?薛平贵?

记忆里,薛平贵明明是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,可眼前这人,小脸黢黑,身强体壮,哪里白净?哪里文弱?

我偏过头在小桃耳边轻声问她,你没认错人吧。

小桃说,不可能,他化成灰我也能认得。

我又看了看满脸春意的男人,好像,还真是我那渣男夫君薛平贵。

我不想和他在大街上拉拉扯扯,抬了抬下巴,「我有事和你说,你跟我来。」

到了相府门口,他却说什么都不肯进去,还说我是在故意折辱他。

这话我就听不懂了,我好心请他来相府喝茶,顺便聊聊和离的事儿,这叫折辱?那我希望天天有人来折辱我。

担心被外人看见,我将他拉到一边,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」

许是见我生气了,他语气放软了不少,「宝钏,你知道的,你爹向来不待见我,之前还拿金银侮辱我。」

他说的这事儿我有点印象,我爹怕我跟着他吃苦,便准备给他一笔银子,做点小生意也好,起码能改善一下生活。

可他当时义正言辞地说,贫者不受嗟来之食。

因着这事儿,他得了不少清名,我爹平白背了不少骂名。

我想了想便道,「你不愿意进去也行,就在这儿说,咱们和离吧。」

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我,好像我是个负心人一般。

心虚——那是不可能的。

许久之后,他红着眼才开口问我:「为何?是不是你爹逼的?」

我说不是,这事儿跟我爹没关系,咱们俩好聚好散,给彼此留个体面。

哟吼,单押。

薛平贵不同意和离,我心里这个气。

看谁都不顺眼,这个渣男离开前还深情地握着我的手说,宝钏,我给你时间你想清楚,过两天我来接你。

接我去哪儿?回寒窑吗?他脸真大。

8、

回了房间,才发现屋子的罗汉床上多了个人。

仔细看了看,这不是我刚刚买回来的那个小乞丐嘛。

伸手唤来丫鬟,「怎么把人带到这儿来了?」

「管家送过来的。」

我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眼睛,「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。」

「是。」

小乞丐身上多是些陈年旧伤,但都无大碍。

洗了澡、上了药、换了衣服,倒真是枚唇红齿白的少年郎。

比我那渣夫都要好看的多。

三日后,薛平贵再次来找我。

我苦口婆心、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,他仍旧不为所动。

甚至还试图将我强行带走,我的手腕被攥的生疼,白皙的皮肤瞬间红了一大片。

偏生小桃这会儿也不在。

可我没想到,小乞丐居然从屋里出来,一把将我拉在身后挡着,对着薛平贵上来就是一脚。

那么大个人,「噌」的一下就飞出去了。

我震惊地看向小乞丐,古人,多少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。

薛平贵倒在地上捂着胸口,还不忘污蔑我,「宝钏,你要同我和离,是因为他?」

小乞丐还想给我出气,我急忙拉住了他。

走到薛平贵跟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「我本想给我们彼此留个体面,可你偏不肯,那我就把话挑明了说吧。

一夫二女的生活,你过得可还好?」按照时间线来看,他这会儿正在和代战公主暧昧。

他瞪大眼睛看着我,表情突然惊慌,「宝钏,你听我解释。」

「解释什么?解释你这段日子里,是如何与代战公主恩爱和谐的吗?」

他从地上爬起来,目光悲戚,「宝钏,我那是不得已,我的心中,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。」

我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,事实证明,无论是现代渣男,还是古代渣男,在找借口这事儿上,出奇一致。

无非就是什么逢场作戏,我是有苦衷的啦。

我懒得听他讲这些陈词滥调,摆了摆手,让他离开。

他犹豫了许久,终是转身离去。

离开前,我说,「你曾许诺,一生一世一双人,如今你违背了诺言,若是不想惹我厌弃,便写下一封和离书给我。」

9、

除夕夜,大姐和二姐在婆家吃完团圆饭,和两个姐夫来到相府。

大姐夫苏龙,二姐夫魏虎。

名字听起来不咋地,人还是很不错的,盘靓条顺会来事儿。

尤其是二姐夫,活脱脱一个妻管严,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。

我非常怀疑,就他这个样子,后期真的能干出自立为帝的事儿?我怎么这么不信呢。

古代没有网,熬了一会儿我便熬不住了,哈欠一个接着一个,我娘心疼我,让我回去先睡。

想了想,我便答应了,带着小乞丐往院子里走。

小乞丐身上的伤已经好了,我本想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,可他不愿意,见他身手不错,便让他留在身边当个保镖。

他不大喜欢说话,我问他叫什么,他也不说,我就只好叫他小乞丐了。

刚走到后花园的竹林下,一个黑影突然跳了出来。

小乞丐上去就是一拳。

来人捂着脸立刻大喊,「宝钏,是我!」

原来是渣夫啊。

「宝钏。」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我,配合着那一只熊猫眼,想笑,要忍住。

对不起,忍不住了。

我捧着肚子哈哈大笑,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难看了。

「宝钏。」

我赶紧收了笑,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。

「我要走了,不管你相不相信,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,和代战,不过是逢场作戏。等我建功立业,我会回来找你,到时,我给你一个盛大的成亲礼,你依旧是我唯一的妻。」

胡说!你当了皇帝,还让代战和我平起平坐,男人的嘴,骗人的鬼。

我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,「和离书拿了没?」

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,递给了我。

拿到和离书,我开心的准备溜。

他从背后叫住我,「宝钏,你再看我一眼,我也想再看看你,好吗?」

我敷衍地转过头,太黑了,看不到。

10、

和离后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滋润,吃喝玩乐,好不快哉。

除了我娘经常在我耳边念叨,希望我再重新找个夫君,反正丞相府这么大,再养一个人也不在话下。

我通常是左耳朵进,右耳朵出。

年轻貌美还有钱,这样的单身生活简直不要太开心。

我是哪里想不开,非要找个男人自讨晦气。

春去秋来,时间一晃而过,院里的山茶花开了一茬又一茬。

皇室衰落,各地农民揭竿而起。

按照原剧情,薛平贵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崛起,迅速成为一方霸主,手里汇集了不少能人志士。

二姐夫魏虎被委以重任,皇帝给了他一批人马,让他去镇压起义军。

临走前,二姐夫抱着二姐的腰嗷嗷大哭,「宝银,我舍不得你啊。」

二姐丝毫不留情面,提着他的耳朵就把他扔了出去,还说,要是不把叛军镇压下去,就别回家。

二姐夫哭唧唧地看向我,「宝钏,替我好好照顾你二姐。」

二姐夫一走,我就看到二姐躲在门后面偷偷抹眼泪。

我上前打趣二姐,说她是个小哭包。

二姐足足追了我三里地,才停下来,把我累得够呛。

看到她脸上的笑容,我跟着笑了起来,心里对古代的女子多了几分理解和敬佩。

二姐夫走后没多久,小乞丐也偷偷离开了。

他留下一封信,说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。

他又不是灰太狼。

看完我就烧掉了,绝对不是因为嫉妒他字写的比我好。

前线战况愈发焦灼,二姐夫的家书从五天一封变成十天一封,然后是一个月一封。

二姐同往日一般,大大咧咧,脸上不见半分担忧,但饭量却比平时足足少了一半。

偏偏这个时候,她又被诊断出有了双身子,天天吃不好,睡不好,都没力气跟我斗嘴了。

我娘心疼她,和二姐的婆家商量了一番,把二姐接回了相府亲自照料。

11、

二姐夫离开的第五个月,突然传来消息,说他在南方自立为帝了。

我气血上涌,差点没背过气去。

我知道剧情强大,可这未免太大了。从我回府以来,我是一有时间,就给他做思想工作,耳濡目染,潜移默化,就算是一头牛,也该有觉悟了!

二姐夫连牛都不如?

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皇宫里来人,丞相府被团团围住。

时间紧急,二姐从衣柜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我,她双目通红,好几次哽咽,才把话说完,「宝钏,这是我和你姐夫的定情信物,你带着去找他,我不信,他会这般对我。」

明明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逃出去搬救兵,可看着这一大家子人,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。

最后,我爹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,「有我在,不会有事的,我们等你回来」。

我忍住眼泪,头也不敢回地离开。

我偷偷钻到泔水桶里,趁着夜色出了城门。

各种艰险。

算了不说了,呕,我再去洗洗。

马不停蹄,日夜兼程。

花了五日时间,总算是到了青州。

可还未等进城,我便被守城的官兵发现,他非说我是敌人派来的卧底。

嘤嘤嘤,委屈,我明明是二姐派来的救兵。

几个官兵押着我,一直到了一间大宅子前停住。

趁着进去通报的时间,我跟他们套近乎,「你们主公是不是高高的,瘦瘦的。」

其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立刻应了一句,「长得怪好看的。」

虽然他刚说完就被其中一个人狠狠瞪了一眼,但我心下一喜,准没错,我那二姐夫就是这么个长相。

进了宅子,一眼就看到熟悉的背影,我忙不迭地跑上前,「姐夫」两个字还没喊出口,那人就转过了身。

渣前夫!

「宝钏。」他深情款款地来到我面前。

「宝钏。」

我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,「没死呢,别叫。」

他挥了挥手,身边的人尽数退下。

我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,他颇为受伤地看着我,「宝钏,你躲我。」

我不光想躲你,我还想把你剁了。

「我就知道你会来的。」

我恨不得给他两耳光,当然,我也是这么做的。

清脆的声音响起,他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。

真解气。

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,我挑衅地抬了抬下巴,有本事咬我。

「宝钏,你对我有气,我认了,你先休息,我明天再来看你。」他说完,脚底抹油开溜了。

我赶紧吹了吹掌心,渣男脸皮真厚,把我手都打疼了。

12、

几乎是在看到薛平贵的那一瞬间,我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所谓的魏虎称帝这事儿,不过是薛平贵放出去的假消息。

但可以肯定的是,我那个憨憨姐夫,一定是被俘虏了,但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。

换个角度来想,我的思想教育还是有效果的,这样一想,心里好受多了。

薛平贵这人,还是有点真才实学在身上的。

第二天一早,没等来渣男。

倒是先把代战给等来了。

她来时,我正在吃烧鸡,这段时间,吃不好睡不好,可把我饿坏了。

我正抓着鸡腿大快朵颐,盛装打扮的她从门口进来。

好家伙,是穿了个聚宝盆吧,金银玛瑙大珍珠,差点闪瞎我的眼。

她站在门口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「你就是王宝钏。」

我擦了擦手,慢条斯理地站起来,瞬间比她高了半个头,就,挺意外的,万万没想到,代战居然是个萌妹子。

我清了清嗓子,「你找我有事?」

她冷哼一声,「今日一见,不过如此。」

你可以侮辱我的人,但不能侮辱我的美貌。

「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,良心不会痛嘛!」作为女主角,我的美貌,不说倾国倾城,那也是沉鱼落雁,闭月羞花好吗!

她气坏了,抬起手想要打我。

我的余光瞥到一抹人影,当即倒在地上捂着脸控诉道:「公主缘何打我。」

代战的「我没有」三个字还没说出口,薛平贵便冲了上来,一把将她推开,小心翼翼地把我扶了起来。

我心里那个美啊,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当绿茶,是挺爽的。

「谁让你动她的?!」

「我没有!」萌妹子美目含泪,又可怜又可爱。

「滚,不要让我再看到你!」

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跺脚跑开了。

啧啧啧,真可怜。

可惜,当初苦守寒窑十八年王宝钏听闻自己夫君娶了另一个女子,还生了两个孩子时,更可怜。

看到代战跑开了,我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,用手帕仔细地擦了一遍。

薛平贵站在一边看着,脸色不悦。

「我要见我二姐夫。」

他冷哼一声,「这种草包有什么可见的?」

我没说话,一直盯着他。

他受不住我的目光,投了降,「好好好,我带你去见他。」

牢房里,憨憨二姐夫躺在稻草堆上呼呼大睡,我看着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,额头流下三根黑线。

「姐夫。」

「姐夫!」

连叫两声,没人应我,我只得大喊一声魏虎。

他蹭的一下从稻草上弹起来,「天杀的薛平贵!我是不会投降的!」

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「姐夫,是我。」

他终于看向我,「宝钏!」

13、

在青州城的第十天。

夜里有些凉,恰逢丹桂飘香的季节。

我让厨房温了一壶酒,本想着独自赏花,可薛平贵却闻着味儿来了。

他毫不客气地在我对面坐下,「听说你温了酒,想必是要饮酒赏花,我便不请自来了。」

我朝着他翻了个白眼,没搭理他,拿起酒杯美美地喝了一口,唇齿留香,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。

他给自己倒下一杯酒,自顾自道:「我记得你最喜欢花了,这个院子,是我专门为你挑选的,春有桃花夏有荷,秋有丹桂冬有梅。」

「宝钏,我是真心爱你的,我们重新开始好吗?」他覆上我的手。

我冷静地把手抽出,「那代战呢?」

「我不止一次说过,不过逢场作戏罢了,我需要她父亲的支持,等我拿了这天下,只有你,才配和我共享江山。」他急切地解释着,向我表明心意。

我问他,在此之前,代战是否知晓你在家中已有妻子。

他愣了愣,然后点了点头。

我说,我知道了。

我们两人没再说话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。

半个时辰后,他一只手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,却软软地倒在地上。

我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
他的眼中溢出慌乱,「宝钏,你对我做了什么?」

我轻启红唇,「薛平贵,你真是让我——恶心透了。」

他满眼悲戚地看着我,「宝钏。」

我深知反派死于话多定律,见他还没晕,上前又往他嘴里灌了几口酒,他身子一软,晕了过去。

笑话,我那九百多集柯南是白看的嘛。

薛平贵疑心重,确定我喝了酒,他才动杯。

可他万万想不到,药确实是下在酒里的,只不过我提前吃了解药。

我从他怀里取出腰牌,转过身的时候,看到了站在亭子下面的代战。

「你要拦我?」我问她。

大风吹过,衣袂飘飘。

我们相顾站了很久,她往旁边移了一步。

从她身边经过时,我听见她说对不起。

可惜,真正该听这句对不起的人已经不在了,而我,永远都没有资格替她说没关系。

14、

早在二姐夫刚来青州城的时候,便有人找到他,使了一招将计就计,顺便来了一招瓮中捉鳖。

薛平贵背后是西凉势力,再加上他近来在民间声名鹊起,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。

所以,二姐夫接到的任务,表面上是镇压起义军,实际上是镇压薛平贵。

就连丞相府被围一事,也是计划中的一环。

听到这里,我急忙制止了二姐夫继续说下去,「等等!也就是说,我其实根本不用钻进泔水桶逃出来?因为不管怎么样,那些官兵都会放水让我逃出去!」

「宝钏,这都是陆寻的主意,跟我没有关系啊!」他指了指站在一边的人。

陆寻就是我当初救下的小乞丐,至于他怎么跟朝廷扯上关系了,我没问。

我转过头看向他,「你的主意?」

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我,「小姐,我也没想到你能屈能伸。」

是在夸我吧?

回到京城后一段时间,便听到薛平贵要被流放到罗荒野的消息。

我问我爹,罗荒野在哪儿。

显然,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,只告诉我是在很北的地方,我掐指一算,那不就是西伯利亚嘛。

万万没想到,有生之年,薛平贵居然要去西伯利亚的冻土里挖土豆了,哈哈哈,真是苍天饶过谁啊。

但愿他能在西伯利亚的寒风中挺住,不要英年早逝了。

至于代战,我听说,西凉王为了表达自己对朝廷的忠心,与她断绝关系,把她贬为庶人。

15、

各地起义不断,但在陆寻的镇压下,都被按了下来。

隔年初夏,我二姐生下一个大胖小子。

二姐夫高兴坏了,非要给他儿子取名为魏豹。

遭到了我们以及二姐夫一家的强烈反对。

这次二姐夫非常硬气,但这份硬气在被二姐揍了一顿之后荡然无存。

同年秋天,当今皇上因病驾崩,临死前留下旨意,点名下一任皇帝要陆寻来当,还说陆寻其实是皇族遗失多年的皇子。

但其中具体事宜,那是另一个故事了。

登基前一晚,陆寻来找我,问我愿意当皇后吗?还说后宫只会有我一人。

我当然是——拒绝了。

皇后哪有当相府千金来的有趣。

他黯然离开。

但是不得不说,陆寻这个皇帝当的很称职,这其中肯定少不了我的帮助,不管怎么说,我都是二十一世纪高材生。

虽然很多知识不记得了,但古人是很聪明的,我只要稍加点拨,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。

后来,我娘听说我拒绝了当皇后,两眼一翻,气晕了过去。

为了避免被揍,我拉着小桃跑路了。

一路向南。

反正,天高任鸟飞,海阔凭鱼跃嘛。

(完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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