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:收到心上人结婚喜帖,女将军气吐血“走,回去抢亲”  第1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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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长安远来客

天外是朦胧的月色,府中灯火渐次亮起,寒冬腊月的初晨,凉气侵入骨髓,苏鸿清身披厚厚的雪裘,提起扫帚清扫门前积雪。

马儿的嘶鸣声划破岑寂的月色,诚王府外来人行色匆匆,户部尚书李度闻的侍卫八百里加急从长安赶来。

院中四角琉璃灯盏烛火微暖,照在苏鸿清脸上涟漪一片,她停下扫雪的动作,竖起耳朵细听。

脚步声逐渐靠近,趁院外那抹华丽的身影到来之前,苏鸿清悠然地钻进房里,坐在软榻上摆弄她那盆清幽雅致的红梅。

冷气透过门缝顺进来,苏鸿清闷咳一声,长安和边塞的凛冽没伤她半分,扬州冬日的寒凉竟伤透她的肺腑。

诚王妃亲力亲为搬进来一盆炭火,尔后掩紧门扉,笑吟吟的扬了扬手中自长安远道而来的信。

苏鸿清仰首,微笑地看着锦缎华服的诚王妃,招呼她过来坐。

娄浅坐在软榻,言语间不掩兴奋:“鸿清,李声从长安带来了两封信,一封是你爹写给你的,另一封嘛……”

她卖了个关子,眼波流转好整以暇地观察苏鸿清的脸色。

“另一封是李度闻写的。”

执剪修整红梅枝桠的手顿住,苏鸿清僵在原地,长睫轻颤。

她来扬州一年,第一次收到李度闻的信,李度闻的府邸就在将军府对面,二人做了大半年邻居,旧岁十月她离开长安那日,盼着李度闻能送她一送,她在将军府门前等了他两个时辰,李度闻到底也没出门看她一眼。

李度闻忽然给她写信定然没什么好事。

娄浅道:“你要先看哪一封?”

苏鸿清继续修剪她的红梅,淡然道:“先看我爹的。”

娄浅将泛黄的纸张铺陈开来,一字一顿:“鸿清,他所言不假,落款:你爹,”她双手一摊:“没了。”

苏鸿清诧异:“就这么一句话?”

“就这么一句话,接下来是李度闻的信。”

半晌无言,屋内安静地只能听见炭火燃烧的声音,娄浅捏着鲜妍刺目的红色信纸秀眉紧蹙。

苏鸿清伸手触碰她的手臂,却发现她浑身哆嗦,贝齿被咬的咯咯作响。

苏鸿清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,轻笑:“我只是视物不便,又不是真的眼盲,字我看不清,红色的喜帖还是看得见的。”

她自打旧岁来了扬州,眼睛便出了问题,喝了许多药,怎么也不见好,反倒生出了畏寒怕冷的毛病。

娄浅看她一眼,委屈的不得了,替苏鸿清委屈,她咬牙忿忿不平细细阅读一番李度闻不远千里差人送来的喜帖,捡了重点言简意赅。

“户部尚书李度闻经陛下赐婚,同太尉独女崔妍五日后大婚。”

娄浅咬牙拐着弯地唾骂:“李度闻不过入朝两年便攀上太傅,官拜三品,迎娶美娇娘,真是可喜可贺啊!”

一口热血喷洒在古朴红梅上,梅花沾染斑斑血迹,绚烂夺目令苏鸿清心口一痛,她爹唯恐她不相信李度闻的婚事,还专程写信告知,想必此刻李府已然张灯结彩,满堂红绸衬得对面将军府孤独冷寂。

苏鸿清冷笑一声,先帝也曾为她和李度闻指过婚的。

2.少年将军与新科状元

三年前南晋挑起战事,苏鸿清随大将军领兵迎战,北夏大军在边塞打了大半年才将敌军赶回南晋老家。

班师回朝之际恰逢新科放榜,先帝在杏园接见新科进士,苏鸿清匆忙换了身上劲装骑马入了杏园。

在归途中,她接到先帝密信,先帝信中言辞恳切地让她在新科进士中挑选一人做夫婿,她若不去,先帝便将自家皇子赐婚与她做夫君。

苏鸿清本人不大乐意,她堂堂一位久经沙场的少将军,与那些个手不能提,肩不能挑,整日里只会之乎者也的文人能有什么共同语言。

苏鸿清和娄浅是作为皇子们的伴读长大的,太子殿下命短,娄浅及笄后嫁给了二皇子李琮铭,剩余的几个皇子,除了五皇子李琮瑞有些头脑,其余的皇子她谁也瞧不上,李琮瑞惯会耍小聪明,苏鸿清自然也瞧不上他。

大将军和先帝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,先帝早就看中了苏鸿清这个儿媳妇,奈何苏鸿清看不上他儿子,先帝只好将她当女儿养,替她另觅良缘。

先帝于杏园摆宴,北夏朝臣拖家带口赴宴,杏园里一派其乐融融,嬉笑声掩盖了园外哒哒的马蹄声。

苏鸿清骑一匹膘肥体壮的枣红马沿曲江池而来,杏园近在咫尺,她利落地勒住缰绳,枣红马听闻繁杂的脚步声,以为要上战场,它仰起细长脖颈嘶鸣一声以示声威。

杏园里众人循声看过来,只见马背上的女郎飒爽英姿,墨发高高束起,一身绛红劲装衬得她月眉朗目光彩明艳更甚。

朝臣的家眷好奇地打量这位姗姗来迟,恣意傲慢的女郎。

苏鸿清举目远望,看见绮罗华服的世家女眷围堵着一名青年,铺锦流霞的杏花纷纷扬扬落于那一袭红袍之上,李度闻远山眉目温文儒雅,玉致清泠如春花秋月、湖水长风一般赏心悦目。

李度闻被周围争奇斗艳,抢着在他面前表现的女郎们吵得头晕,她们的目光被马背上的女郎吸引,李度闻松了口气,透过杏花疏影远远瞧见苏鸿清的脸。

目光交融,李度闻对上苏鸿清灼热的眼,他慌忙撇过眼眸,趁着众人不注意,步履匆匆地逃离了一众女郎的视线。

苏鸿清看得入神,一时忘记下马,直到先帝身边的公公来唤她,她才不紧不慢地跃下马背,随意地将马儿拴在杏树下。

半晌,她指着远去的红袍郎君,悠然问道:“他是谁?”

公公道:“新科状元李度闻。”

北夏就连山野小童也知道李度闻,一年前的九州学会,李度闻孤篇辞赋大放异彩,令百国风流才子黯然失色,苏鸿清虽在边疆军营,坊间流传的俗语她还是听过的。

风扫诗书卷,但见李度闻。

苏鸿清轻笑一声,流露出少许女儿家的娇态。

“嫁给他也不错。”

公公会意,笑道:“少将军,随老奴去见陛下吧,陛下已在紫云楼等候多时了。”

苏鸿清默然,大步流星走在前,公公一溜小跑才能跟上她,苏鸿清从前不这般走路,半年的军旅生活迫使她养成了习惯,她意识到年迈的公公跟随她的步伐有些费力,便放慢脚步随意地欣赏杏园美景。

她抬手遮眉朝紫云楼望去,瞧见李度闻正伏在红毯上向先帝行礼。

眉梢一挑,苏鸿清眼角漾开笑意,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

公公同先帝耳语几句,说了苏鸿清瞧上了他钦点的状元郎,先帝抚掌大笑,当即唤了二人的名讳,给他二人指婚。

被指婚的二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先帝面前,苏鸿清等着谢恩,李度闻等着拒婚。

他挺直腰板不卑不亢道:“陛下,臣不能娶少将军。”

苏鸿清蓦地一愣,她怔愣地盯着李度闻的玉白面庞。

“你看不起我?”

她在一众世家女郎中容貌上乘,除却她一身蛮力为人粗犷了些,配李度闻她还是绰绰有余的,哪家女郎能如她这般为保家国冲锋陷阵。

李度闻眼眸低垂,好看的俊眉微蹙,殷红长袍垂拂在地,他的声音清和而冷漠。

“陛下,少将军功勋赫赫,臣未曾替北夏谋划过半分,是臣配不上少将军。”

为了不伤苏鸿清的面子,他连台阶都替她找好了,不是她不够好,是他李度闻德不配位。

苏鸿清淡然瞧他一眼:“你若功成名就愿意娶我了?”

李度闻哑然,这话让人没法接,他扭脸去看让他哑口无言的人,苏鸿清好整以暇地回望,眼眸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。

她分明知晓李度闻的婉拒,她偏不顺着他给的台阶下,偏要为难他,她苏鸿清啊,实在不是什么好人。

满座朝臣皆等着看好戏,然而李度闻也不是一般人,面对苏鸿清的质疑,他波澜不惊。

“臣定然竭尽所能为北夏君民分忧。”

这话苏鸿清当时会错了意,后来她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,待到他功成名就之时,他想娶谁就能娶谁,就连苏鸿清也只能被他选择。

先帝虽不悦李度闻拒绝他的赐婚,但也没勉强,北夏连年内忧外患,正是用人之际。

“状元郎,宰相辞官回乡养老,他的宅子正巧空出,就赐给你了。”

苏鸿清偷笑,李度闻好奇地瞄她一眼,满座朝臣皆掩口憋笑,李度闻心中不解更甚。

得了先帝准许,苏鸿清起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宰相府就在将军府对面,宴席结束后我载你一程。”

李度闻好看的脸愁云密布,先帝好整以暇地瞧他,心想,朕一没强迫尔等成婚,二没强行令尔等培养感情,尔等之间若是发生干柴烈火之事,又与朕何干?

朕只是赏了爱卿你一座宅院而已。

3.少年将军争风吃醋

长安守备自有京畿兵马司掌控,苏鸿清闲来无事,一趟一趟不厌其烦地帮李度闻搬家。

想帮李度闻搬家的人不止她一个,太尉独女崔妍也想,只不过她前脚踏进将军府所在的街巷,后脚便被将军府家仆拴在巷口的恶犬吓回了太尉府。

苏鸿清往自家阁楼上一呆就是一个时辰,娄浅问她在做什么,她随口回答看风景,娄浅又问她看着一个地方不累吗,她美名其曰对面风景好。

对面风景的确好,美得跟幅山水画似的。

庭院里一方白玉桌精雕细琢,桌上一壶清茶沸腾,水汽袅袅上扬,李度闻执一本书,着一袭水墨长袍立于杏树下,长风拂过,小巧玲珑的花瓣悠悠转落于那一袭墨发长袍,明眸善睐的状元郎融于春色之中,一幅淡雅的山水画浑然天成。

他真好看,苏鸿清如是想,此番美景她还没来得及回味,李度闻便被陛下召入宫了,苏鸿清这才发现娄浅正笑眯眯地看着她。

娄浅是京畿兵马司之女,苏鸿清是将军之女,二人志趣相投。

阔别半年,苏鸿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笑道:“诚王妃,半年不见,你愈发有福气了。”

娄浅捏了捏腰间赘肉,手提长鞭忿忿道:“琮铭不许我舞刀弄剑,他方才进宫了,你快陪我去教场练练。”

二人在长安街遇上了满头珠翠、曼妙多姿的崔妍和她的侍女,苏鸿清目不斜视,枣红马目如悬镜高傲地越过她。

“臣女见过诚王妃。”

娄浅回头,淡然地朝崔妍点头示意。

苏鸿清仍旧是没看她一眼,崔妍脸色徒然一冷,冲苏鸿清叫喊。

“七郎在陛下面前拒婚,拂了少将军的面子,少将军便不让其他人靠近七郎,少将军昨日在巷口拦我,不觉得过分吗?”

李度闻家族排行第七,关系好的人又称他为李七郎。

苏鸿清才回长安没两日,尚且不知李度闻这层身份,又听崔妍亲密地唤他七郎,她当即冷脸。

“我何时在巷口拦你,不让你去找李度闻了?”

崔妍咬唇道:“你本人没出面,可你放任恶犬当众行凶。”

苏鸿清冷哼:“我好大的罪过啊,我将军府的藏獒看守街巷多年,不知赶走了多少贼人,你自己不敢过,怪谁?”

苏鸿清竟明里暗里骂她是贼子,崔妍气急,顿时脸色涨红:“你…”

结果就是,三人当街吵了起来。

听说这场闹架酣畅淋漓,崔妍伶牙俐齿,语言攻击直戳心扉,拐了弯地骂苏鸿清霸道无理嫁不出去,就差直截了当骂她是男人婆。

苏鸿清觉得她说的在理,她的确霸道,的确无理,的确嫁不出去,苏鸿清就安静地坐在马背上听崔妍指摘她的毛病。

崔妍这一通泄恨,将和苏鸿清性格相似的诚王妃娄浅牵扯进去,娄浅当即泼妇骂街,狠狠地给了崔妍一鞭子,这笔账,崔妍自然记在了苏鸿清头上。

听说杏园向李度闻示爱的就有崔妍,苏鸿清玩性大发,跃下马背,将娇滴滴的太尉千金拦腰抱起,飞身上了柳树看风景。

崔妍恐高,在树上哭得凄惨,苏鸿清和娄浅坐在马背上冷漠地看着她哭。

听说诚王李琮铭和状元郎李度闻从宫中出来偶遇了这场闹架,李琮铭嗔怪地看了眼娄浅,尔后将自家王妃火速带离案发现场。

李度闻身骑白马淡然地路过苏鸿清,二人堪堪擦肩而过时,李度闻在她耳边小声地念叨了一句。

“不成体统。”

苏鸿清朝他的背影轻哼一声,抬眼瞧了瞧树上梨花带雨的崔妍,总归是女子之间的小打小闹,她和太尉同朝为官,顾及太尉的面子,她没让崔妍在高处久留。

4.长安风起云涌

苏鸿清半夜翻了李度闻府上的院墙,李度闻正在念书,他抬眸扫了眼墙上动静,视苏鸿清如空气,苏鸿清也不出声打扰,安静地对月饮酒。

等到李度闻念完书回房洗漱过后,她仍旧安静地对月独酌,李度闻的视若罔闻全然不影响她的心绪。

李度闻忍不住问:“夜深了,你不走吗?”

苏鸿清慵懒地倚靠在流光溢彩的琉璃瓦上,青衫长袖摆至墙垣,笑问他:“你说喜欢我我才走。”

尔后提起酒壶猛灌一口清酒,脸色微微泛红,眼眸清澈而明亮。

李度闻有些心烦意乱,端起铜盆将洗脸水泼向墙根,拎着盆子盯她的笑颜。

“你别光喝酒,你吃点菜!”

苏鸿清也不恼,支着下巴看他,眼里的柔情似砚台里化不开的浓墨,看李度闻如鲠在喉总能让她心怀舒畅。

李度闻头也不回地走了,他站在窗前瞧她一眼,只一眼便利落地关上窗,熄灭屋内仅有的光源,连偷窥的机会都不给她留。

次日苏鸿清甫一醒来,便被她爹拿着扫帚赶出了家门,她在教场里见到了脸色阴沉的李度闻,至于他为何出现在这,苏鸿清一早就听她爹说了。

李度闻早朝时弹劾了苏鸿清,说她游手好闲,不仅当街闹事,还拐带着诚王妃鬼混,先帝冥思半刻,当场责怪大将军教女无方,让苏鸿清滚回教场练兵,尔后大袖一挥钦点了李度闻为监军,督促苏鸿清的一举一动。

先帝如此煞费苦心,也没能促成二人的婚事,次年边疆战事又起,苏鸿清和她爹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北夏大军迎战。

苏家军勇猛异常,将南晋打得落花流水,眼瞧着北夏大军即将大获全胜,长安传来了先帝驾崩的消息。

五皇子李琮瑞遵先帝遗诏匆忙登基,派了崔太尉为监军,运往前线的粮草三番五次被毁,北夏被南晋打得节节败退。

阔别三月,满身血污的苏鸿清在军帐中见到了李度闻,他彼时受新皇器重,请缨到边疆同南晋谈判。

烛火跳跃,李度闻清隽文雅的面庞在昏暗的暖光下一半明亮一半黯淡。

冰凉的长刀架在他脖颈上,他冷静地看着面前几近崩溃,却佯装镇定的女子。

他道:“鸿清,战事已经结束了,我来接你回长安。”

苏鸿清沉重地冷笑:“是以割让一座城池为代价吗,明明北夏已经要赢了。”

她顿了顿,手里的长刀划破了李度闻的皮肤,血珠渗出,李度闻脸色惨白。

他伸手去拉她的手,却被她甩开。

“鸿清,我没有叛国,你信我。”

苏鸿清忍住一刀砍了他的冲动:“你可知弑君是株连九族的大罪,陛下遗诏果真是要立李琮瑞为新皇?”

李度闻动了动唇:“是。”

“我再问你,诚王和诚王妃呢?”

“诚王夫妇半月前被新皇派往扬州封地。”

苏鸿清无精打采地抬了抬眼皮,松开了手中的刀,这些人的做法让她觉得恶心,她坐在将军椅上,敷衍地挥手。

“你可以滚了。”

李度闻担忧地瞧她苍白的脸色,转身出了军帐,他立在阴暗处,听见了帐内少年将军咳血的声音,他对于李琮瑞手里的遗诏同样存疑。

5.她要抢婚

李琮瑞架空了将军府的实权,京畿兵马司娄将军被他扔进了弘文馆做史官,吃了败仗的苏鸿清被扔到江南治水患。

自打苏鸿清来了扬州,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诚王府中有李琮瑞安插的人,苏鸿清将眼盲一事瞒得天衣无缝,此事只有诚王夫妇知晓。

看到李度闻和崔妍的婚书,苏鸿清擦掉嘴角的血,淡淡笑了起来:“看来,有些人着急了,见不得我活着。”

有些人指的是崔妍和李琮瑞。

娄浅会意,提起手边的花瓶砸了满室瓷碎。

“李度闻一代奸臣,他如此负你,你竟然要去抢婚,你是不是脑子有病!”

李声被人领进了苏鸿清的院子,碰巧遇上诚王妃大发脾气,里面传出苏鸿清咳嗽的声音,李声的心猛地抽搐,这信是崔妍令他八百里加急送来的,李度闻知晓崔妍的举动,不仅不劝阻,反而让李声确保苏鸿清能亲眼看到他的喜帖,李声不明白大人为何这般折磨少将军。

明明大人是在意少将军的,否则也不会在诚王府安插人手保护少将军,打着为新皇着想的幌子,亲自学医治疗少将军的眼疾。

苏鸿清又咳了一声,炭炉被她一脚踢翻撞开了房间的门,李声看到她癫狂的模样。

“我就是喜欢他,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抢回扬州,将他囚禁在我身边,我得不到的人,她崔妍也别想得到!”

收到心上人结婚喜帖,女将军气吐血“走,回去抢亲”。

她猛吸了几口凉气,咳的撕心裂肺,胸前的白色雪裘沾染刺目的血色,娄浅瞪了一眼院中神色惶急的李声,砰的一声关上门。

娄浅气急败坏道:“长安离扬州两千里远,一般人骑马要十天,还有五日他们就要成亲了,你是要去千里送命吗?还没到长安,你就把自己先累死了。”

娄浅此言不虚,李声耗费三天抵达扬州,累死了三匹汗血宝马,苏鸿清身子骨比不得从前,五天内能不能抵达长安是个问题,更遑论崔妍可能在路上安排杀手。

里屋瞬间安静下来,李声不敢上前去劝,他一旦开口,李琮瑞和太尉安插在诚王府里的暗线就会对李度闻起疑心。

半晌无言,李声有些站不住脚了,他奔波数日,眼下已然身心俱疲。

清越的声音离他近了些,苏鸿清靠在窗前唤他。

“李声,我即刻启程去长安,你先下去歇着吧。”

李声领了诚王府的贺礼,随王府家仆去往厢房,倒头睡下了。

三日后,太尉府暗卫放倒了诚王府一众护卫,崔妍在长安城外迷晕了身在客栈的苏鸿清。

兜头一桶冰水冻醒了床榻上的女子,苏鸿清脸色惨白,她抽出怀里藏匿的短刀劈头盖脸往崔妍脸上划,暗卫夺过短刀,猛踹了她一脚,她的额角磕在冰冷的墙壁上,鲜艳的热血滴在湿冷的床褥上。

崔妍着一身绮丽华裳,红唇美目一颦一笑动人心魄,她一巴掌打在苏鸿清脸上,她用了十成力,指端发麻,苏鸿清白皙的脸上顿显红痕,嘴角淌出鲜血来。

崔妍甩了甩手,笑道:“这一巴掌是报你当日放狗咬我之仇,让我算算还有几巴掌呢。”

“你将我扔到树上,让我难堪,我因为你挨了娄浅一鞭,一共两巴掌,打你脏了我的手,就让侍卫动手吧。”

崔妍挥了挥手,侍卫上前甩了苏鸿清两耳光,打得她耳鸣。

等崔妍泄恨完,苏鸿清已然发髻散乱,面庞高高肿起,她冷笑:“崔妍,你真蠢。”

崔妍见她死到临头了还能笑得出来,讽刺道:“苏鸿清,你领兵打仗这么多年,竟然会中了我的埋伏,你说你傻不傻。”

那女子听了崔妍的话,笑得更为张狂,崔妍嫌恶地撇开脑袋,将擦过手的丝帕丢在她身上。

“你少刺激我,你以为我会杀你对不对,我原本是这样想的,只不过看你颓废的模样,我改了主意,七郎对我很好,我要你亲眼看着我们成亲,亲眼看着我们云雨,一点点将你折磨至死。”

她够狠毒,可惜不够聪明。

6.故人返长安

李度闻大婚前夕被李琮瑞召入宫,尔后他载着满车新皇赏赐的别国贡品,在宫城门外见到了自扬州归来的李声。

马车内,李度闻沉默半晌,看李声的脸色他就明白了苏鸿清的近况。

“她咳血了吗?”

“咳了。”

李度闻叹息:“见到喜帖,她都说了什么?”

李声吞吞吐吐道:“她说要来抢婚,要把大人您……”

“把我怎样?”

李声学着苏鸿清的语气模仿了一遍,李度闻听完,提起嘴角笑了笑,尤其是听到苏鸿清放言要将他囚禁,他喜不自胜,眉毛快要飞到天上去了。

李声:“没想到大人的癖好如此特殊。”

李度闻眼角一挑:“我什么癖好?”

“受虐的癖好…”

李度闻:……

马车驶入将军府所在的巷子,巷口两条凶神恶煞的藏獒今日格外乖巧,双双冲李府的马车摇尾巴。

“哎哟哟,我儿归来定然饶不了尔等。”

一声声长叹打破了巷道安宁,有瞎眼妇人拄着拐杖在尚书府门前大喊大叫,大将军手捧瓜子好整以暇地坐在门前看戏。

大将军吐了口瓜子皮,声如洪钟问道:“你儿是户部尚书李度闻?”

那妇人道:“是啊,我儿李度闻是先帝私生子,这名字便是先帝所取。”

大将军吼了一嗓子:“先帝驾崩两三年了,你这时来长安认爹死无对证啊!”

这一嗓子吼的马车里的李度闻浑身哆嗦,他老娘埋在地底下十几年了,这又是从哪蹦出来的冒充者。

李度闻撩开车帘一看,这妇人同他死去的娘长相一模一样,他眉角抽搐,知道他是先帝私生子的只有五人,先帝和他娘双双见了阎王,先帝的近侍不知所踪,除却他本人,就只剩苏鸿清了。

她这一通闹事,将自己的身份抖了出去,李度闻连忙下马,搀扶老妇进了自家大门。

“阿娘,您离家出走多年,不仅眼盲了,连记忆都混乱了,您不认识先帝。”

大将军拍了拍手掌,将军椅往肩上一扛,大刀阔斧进门去了。

李度闻搀扶着他娘一路进了里屋,他娘拄着拐杖摸摸索索打坏了好几个花瓶,长安城风言风语又起。

先帝钦点的状元郎,心思很戾歹毒,他攀附权贵,少年弃母人神共愤,长安百姓祝他升官发财死娘子。

长安百姓的嘴像是开了光,他未婚妻此刻正被扬州大牢放出的死囚犯折磨得死去活来。

李度闻撕下苏鸿清脸上的人皮面具,端详她的脸,苏鸿清双目无神,方才的眼盲不是装出来的,她是真的看不见了。

李度闻的指尖触碰到苏鸿清的,寒凉透骨,她出身军营,身体一向很好,如今却被慢性毒药一寸一寸侵蚀。

苏鸿清被他带入怀里,李度闻用雪裘裹住她,她看不见他的脸,脑袋抵在他胸膛,耳边是他温热的浅语。

“父皇也是中了与你一样的毒,父皇的离世我无能为力,鸿清,你放心,我会治好你的。”

苏鸿清抱紧他的腰,压着嗓子面无表情地吼了一句:“我的儿啊,你新娶的媳妇会不会虐待为娘啊?”

李度闻面无表情地回她:“太尉女贤良淑德,定然不会为难阿娘。”

苏鸿清咬牙在他腰间拧了一把,李度闻倒抽一口凉气,抱她抱得更紧,他将脸埋在她肩胛窝,两人斗了多年又相互依靠。

苏鸿清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颈,抚摸他脖颈的每一寸肌肤,像是在寻找什么,终于她摸到了一条细小的疤痕。

拜她所赐,当年她若是肯信他,便不会拿刀架在他脖子上。

她道:“刀痕并不深,你为何不治,这样一副好皮相,留了疤,怪可惜的。”

李度闻道:“为了向李琮瑞表明立场,我特意加深了伤口。”

苏鸿清低声言语:“我的好儿子,你心似海底针,为娘琢磨半年才弄明白你的心意,你隐藏得够深啊。”

“我若隐藏得不深,你和琮铭夫妇现在已经去见了阎王,我已经搜罗了李琮瑞通敌叛国的证据。”

苏鸿清贪恋地蹭了蹭他的怀抱:“琮铭和阿浅前些日子找到了先帝的近侍。”

当年先帝近侍携带真正的遗诏逃入南晋,南晋与李琮瑞虽有协约在前,但毕竟南晋和北夏实力悬殊,南晋担心李琮瑞会反悔,故而这两年好生款待先帝近侍,以此要挟李琮瑞。

她又道:“我见到了你的喜帖,便知道你和琮铭要起事了,我来之前已经同苏家军传递了消息,明日他们会协助你们。”

李度闻啧啧赞叹,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:“不愧是我看中的女郎,真聪明。”

苏鸿清白皙的面庞唰地一下红透,她弯腰摸到床沿,毫不客气地将李度闻扑倒在床上,黑暗中她胡乱摸到他柔软温热的唇,倾身吻了上去。

直到两人渐渐起了反应,苏鸿清蓦地大脑清醒,她起身推开李度闻,一声不吭地坐在床沿。

李度闻替她整理好着装,黑暗中苏鸿清的听觉无比灵敏,她听见李度闻远去的脚步声,心里空荡荡的。

他去而复返,手里多了一碗温热的苦药,苏鸿清紧紧抓住他的衣角,唯恐他跑了。

李度闻一勺一勺喂她喝药,苏鸿清眉头都不皱一下,他轻笑着替她擦掉唇边的药渍,往她嘴里塞进一颗糖豆。

苏鸿清主动松开了他的衣角:“你去忙吧,我在这等你。”

一个淡淡的吻落在苏鸿清脸颊,清和的声音在她耳边道:“鸿清,你等我的好消息。”

7.世人谓我恋长安

“今上,也就是原先放逐扬州的诚王,同先帝的私生子李度闻合谋,二人苦心孤诣谋划多年,李度闻假意向叛贼李琮瑞投诚,借着和前太尉之女崔妍的婚礼,李度闻亮出当年李琮瑞通敌卖国,谋害先帝的证据,又有前任少将军苏鸿清蛰伏扬州多年,派出北夏第一勇猛大军苏家军将李琮瑞和一众叛党一锅端了。”

“今上即位的那年腊八,李琮瑞和前太尉喝了今上赏赐的腊八粥后,双双奔赴断头台见了阎王爷,再之后,李度闻官拜宰相,少将军苏鸿清嘛,你们猜怎么着……?”

说书人卖了个关子,底下一众人着急地直拍大腿,说书人慢慢悠悠地品了口茶,底下一众人心急上火抓耳挠腮。

一个奶娃娃扑进了说书人怀里,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娘,再然后李度闻抱着女儿出现在茶楼。

说书人的目光紧锁在李度闻脸上,半晌也没回过神,众人不由得抚掌问道:“少将军究竟如何了?”

李度闻挑了挑眉道:“我听说苏鸿清辞官回家,相夫教子去了。”

众人哎哟一声,大叹可惜,此等人才远离朝堂,乃是北夏的一大损失。

苏鸿清抱起男娃,笑眯眯道:“别听他的,少将军苏鸿清官拜一品诰命宰相夫人,成天忙得不可开交,今上和皇后的三个皇子都是她的学生。”

闻言,众人抚掌大笑,近水楼里鼓掌喝彩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
宰相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离开了近水楼。

马车里李度闻左手抱着一个孩子,右手抱着一个孩子,苏鸿清两手也没闲着,捧着糕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

李度闻:“你的确忙得不可开交,每日茶楼说书,娘子你辛苦了。”

苏鸿清捏了捏他的脸,眨着大眼睛道:“你前些年假意为李琮瑞卖命,名声都搞臭了,到现在还有百姓骂你魅惑君主,我这是在为你正名,”她手执梅花糕塞进了李度闻嘴里:“夫君你说是不是呀?”

“是,娘子你开心就好。”

李度闻勾起唇角笑了笑,他这是被先帝坑了,先帝传授他学识智谋,就为了替苏鸿清培养符合心意的夫婿。

不过他乐在其中。(原标题:《其实只恋长安某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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